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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審訊 他擡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斂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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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區皇子所, 奉慈殿。

在國宴刺殺的那場變故中為救當朝太後鳳駕而身負重傷無法挪動出宮的內閣首輔秦斂便再次養傷。

男人一身松松垮垮的白色褻衣,左肩處繞著厚厚的繃帶,正靠坐在床頭, 認真專註地喝著一碗熬得濃稠的白粥。

他床旁邊還有一個堪比八百只喋喋不休的鴨子的侍從陳平。

“爺, 您燒剛退,這麽久沒進食了先清淡的白粥墊墊, 等回了府您的傷再好些的時候, 小的就把剛剛太後娘娘送過來的血燕都燉上, 給您好好補補身體,那血燕可珍貴了,我聽說每年進貢的也就那麽幾兩, 這次太後娘娘全送到咱們這兒來了。”

“嘿嘿……爺,太後娘娘對咱可真重視, 這麽好的血燕, 我聽說才進坤元宮的庫房沒多久今天娘娘全讓人拿到咱們這兒來了。之前我在宮外等的時候聽說您受了重傷,哎呦餵!那叫一個心焦啊!小的又進不得宮。”

“可誰想到,娘娘安排好了一切, 什麽都替您想到了,把您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怕您在宮裏不習慣生人伺候,這不,還特意開了方便的門把小的接進了宮來伺候您, 太後娘娘想得真周到,對您那可是真的恩寵。”

陳平嘚吧嘚嘚吧嘚越說越起勁,“不過說來倒也是,爺這可是救駕之功,娘娘當然重視, 嘿嘿……小的猜測,日後爺的榮耀可是要更進一步。”

陳平說得兩眼放光,越想越是內心激蕩不已,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主子討厭聽廢話的時候有多兇殘。

不過這次到的確例外,男人只是斜斜地倚靠在床頭,一勺一勺,地吃著碗裏的白粥,動作緩慢,但卻吃得一絲不茍,嘴角一直掛著一絲微笑。

這時,房門外傳來響動,主仆倆齊齊望去,一個小宮女進來稟報,說是禁軍衛統領蔣大人得了空前來探望秦大人。

秦斂原本暖和的神色立刻變淡,他將粥碗遞給陳平,攏好自己松垮垮的褻衣,沈聲道:“讓他進來吧。”

蔣謙進來的時候腦袋一直都是低垂的,他知道這次就算能逃過朝堂宮裏的罰,自己主子這兒卻是決不能好過的,這次刺殺事件,他無論如何都逃不了罪責。

蔣謙原本是秦斂暗衛中的一員,因能力出眾而被秦斂挑中,放到了明面上,靠著秦斂在暗中扶持,也靠著他自身的能力,一步步掌控禁軍衛,坐上禁軍衛統領的位子,然後在幾個月前的那場宮變中起了決定性作用。

明面上,蔣謙有個從龍之功或許能底下這次的失職,甚至連溫太後那邊都有這個想法,但蔣謙自己心裏明白,自己主子眼裏容不得任何一粒沙子,他這次的罰是受定了……

果然,蔣謙進屋的時候便見到隨意靠坐在床頭但神色森冷。

蔣謙最怕見到主子這般神情,從前一般他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時候都是要死人的時候……他頭皮一陣陣發麻,強憋著一口氣走到近前給人行禮,“主子……您好些沒?”

秦斂看著他一聲冷笑:“蔣謙,你這個禁軍衛統領當得可真是好樣的。”

蔣謙一陣窒息,硬著頭皮跪地求懇,“請主子恕罪,是屬下的失誤,屬下發誓一定將功補過,找出幕後之人,將其千刀萬剮!若再有下次失誤,屬下一定自割頭顱向主子獻上請罪。”

秦斂轉回眼,目光朝前放空,低聲自語道:“不可能再有第二回 了……”

絕不可能再有第二回 了!

秦斂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現在仍是會一陣陣心悸,就差那麽一點點……若是他的動作稍微慢了那麽一點點,那據說抹了劇毒的暗器就……

秦斂甚至都沒有勇氣去做那種設想。

他轉回頭看向蔣謙,“幕後之人我自會查清楚,現下我無力分身他顧,待找到合適的禁軍統領人選之前,你且先暫時負責好宮中的安防工作,尤其是坤元宮和承乾宮,若是再出任何紕漏,不用你自割頭顱,我自會命人來取。”

蔣謙心中一凜,跪地鄭重磕頭行禮,“是!屬下明白。”

秦斂只輕描淡寫地看了蔣謙一眼,問道:“那些刺客現在還在刑司吧?”

蔣謙認真答道:“按主子的意思,一直暫扣在刑司,刑部果然過來要過人,但屬下硬/頂著就是不松口說給,太後娘娘知道了這是主子的意思後,還出面幫了屬下一把,刑部沒能把人要走。”

秦斂聽說太後出面幫忙,嘴角翹起意思微笑,語氣不知不覺間緩和了下來,“那自是好。”

當日那場刺殺中大理寺卿被波及受了不小的傷,這會兒大理寺也群龍無首自是不能受理此案,而繆太後的胞兄繆世崇時任刑部尚書,這個案子稍微有點腦子的人深想一下都明白繆氏的嫌疑可不小,刑部想接收此案自是不能讓繆氏如願,

所以秦斂便命蔣謙將那些被活捉的刺客暫時關押在刑司,刑司前段時間正好經過一番清洗,現在那裏都是溫太後的人,用來暫押刺客,最是合適。

秦斂又問道:“那你可問出點什麽有用的沒有?”

蔣謙羞愧咬牙,面上一片苦惱之色,“那些都是經過極其殘忍嚴苛訓練的死士,是花了大力氣大價錢培養的,估計與主子的暗衛所有過之而無不及,屬下……暫時還問不出什麽。”

秦斂一聲嗤笑,“那是你沒用,你在暗衛所的時候莫不是都忘了那裏出來的手段了?死士也是人,是人就會怕死,或許他們經受過嚴苛的考驗在行刺失敗後能做到視死如歸,可是這幾天在刑司的酷刑下吊著一條命煎熬著,也在慢慢摧毀他們的意志,越是熬著到後面他們便容易心生膽怯……”

說著秦斂直起身朝陳平伸出手,“替我更衣,都三日了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我親自去會會這些殺手,撬撬他們的嘴。”

“爺!”

陳平非常不讚同,可是當秦斂一個眼刀甩過去的時候,她就蔫了,乖乖地去拿衣服了。

***

如今的刑司把守越發森嚴,無關的人便是連靠近也不被允許的,即便是在很遠的地方,都能聽見刑司地牢深處傳來的滲人慘叫。

在刑司當差的這些個宮人,自三日前送來了國宴上行刺被活捉的刺客後,個個都是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的,整個刑司現在三步一崗守著滿臉煞氣的禁軍衛,他們做什麽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留神就丟了小命。

趙韞剛在地牢裏給那些吊著一口氣的刺客們分完吃食。

自禁軍衛帶著這批刺客進駐到刑司後,便接了上頭的命令,按例拷打這些刺客,想讓他們吐露出幕後主使,卻也特地強調不能要了他們的命,每日一番嚴刑拷打後都要給些填肚的吃食,甚至還請了兩個太醫來輪班在刑司進駐,就為了保住這些刺客們的一條命。

自上次偷銀子事件後,坤元宮的意思便是按宮規秉公辦事,幾個當事的,田老太監被打了一百杖直接杖死,他的徒弟五十杖打完後殘廢了被扔去了浣衣局等死。

唯有趙韞拿著那一包百兩的銀子暗中偷偷賄賂了行刑的太監,成功保得一條命。

沒錯,當初說被誣陷偷銀子而進行反抗其實都是趙韞找的惹起紛爭的借口,那包銀子確實是他拿的。

在那之後,刑司被大換血,趙韞憑著那一大包頭來的銀子倒也留了命在刑司,現在刑司裏的人有了之前田老太監的教訓倒也不敢再怎麽樣他,靠著平日裏低調盡量不惹事,趙韞倒也混得安然無恙。

這次刺客被關押進來後,趙韞被分派到了給他們送吃食的任務。

這三日來他每日來這裏送吃食,也聽說了好些當日國宴上發生的事,當聽說溫太後險些被刺殺多虧秦閣老護駕及時才得以安然無恙時,他心中不可謂不遺憾,想著這些刺客若是能就此殺了溫溪那賤人倒也真是極好的……

按照往常,他剛把吃食分配好,故意磨磨蹭蹭了一會兒想打聽點消息。

正準備提著食桶離開,地牢的樓梯上便傳來了不小的動靜,禁軍衛們個個嚴守待命,說是秦閣老抱著病體來刑司親自審問這些刺客了。

這下想走暫時也走不了了。

趙韞在地牢的刑堂中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拉低自己的內監帽檐想遮住自己的臉,幾乎是本能地想躲避了秦斂。

趙韞不願意承認也得認,他對這個男人又妒又恨,這個男人樣樣強過他,從前他能壓制的只有一個天子的身份罷了,但有不得不要仰仗他……

而現在兩人的身份戲劇性地有了天壤之別,秦斂是榮耀權勢更上一層樓的輔政內閣首輔,而他居然低賤到了塵埃裏!哪怕對方現在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他也不願讓這個從前要在他腳下跪拜的臣子看到他現在這幅該死模樣!

趙韞耷拉著腦袋站在角落裏卻悄悄斜眼觀察那個眾星拱月在最前面走下石梯來的男人。

大約是有傷在身的緣故,秦斂的面色仍舊有些失血的蒼白,他身上披裹著一件大氅,梳著冠,面容俊美英挺,在這個陰森森的地牢內卻依舊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祗。

趙韞低頭看看滿身狼狽的自己,牙關咬得死緊,袖筒中的手已經握得指骨青白。

秦斂卻是並未多在意刑堂內的環境和閑雜人等。

隨行的蔣謙在那裏滔滔不絕地講解,“這些狗東西倒也是狡猾,果然嘴裏都是藏了毒,想來是打算失敗後便咬破毒囊自殺,幸虧臣動作快防著他們這招,統統卸了下巴,也只有兩人讓他們得逞服毒了,其餘的大都都被活捉了。”

所有刺客都被帶了上來,除了當時在宴會場中被擊殺的八人,還有兩個服毒自殺的,其餘的十幾個都還吊著一口氣,每日裏接受嚴刑拷打,然後在被醫治、餵食,接著再進行下一輪的拷打,受不住了再停下來醫治……

如此反覆不曾停歇,這三日來,這些刺客們幾乎是要把大召深宮之中百八十年來所積累下來的最折磨人的二百多種酷刑都輪個遍。雖然目前為止還是沒有什麽有用的被問出來。

但其實都是血肉之軀,這些據說受過最殘酷訓練連死都不懼的殺手死士們,意志正在一點點被摧毀……

但刺客事件已過了三日,外面人早已人盡皆知,傳得更是心惶惶,更是為了溫溪母子的暗衛著想,秦斂知道,他沒有耐心再拖下去了。

秦斂由陳平攙扶著,慢慢走到了這些刺客們跟前,他先是來回打量了他們一圈,什麽也沒說。

然後略思索片刻,順手從邊上的炭火盆中拿起了一根底端被燒得通紅的烙鐵,從左邊起,走到左邊第一個刺客面前,雲淡風輕地問道:“自己選擇,是打算說與不說。”

這刺客還在咬牙強忍,狠狠地剜了秦斂一眼,還特別硬氣加不屑地秦斂呸了一口。

那血汙的唾沫正好吐到了秦斂月白的大氅上,他低頭定定地看了一小會兒,然後沖身後跟著的人擡擡手做示意,淡淡道:“掰開他的嘴。”

身後的禁軍衛得令,上前強硬地敲開那刺客的嘴。

秦斂拿著燒得半根燒得通紅的烙鐵,並也沒往刺客身體上烙,而是以極快的手速,幹脆利落地捅進了刺客的嘴裏。

刺啦一聲,而後便是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啊啊——”

站在角落裏的趙韞被這聲音嚇得渾身一抖,再偷偷擡眼望去,那刺客早已軟在刑架上,痛苦又驚恐地睜大了雙眼,死不瞑目。

秦斂面上沒什麽太大的變化,又隨手從火盆裏拿起第二根烙鐵,來到第二個刺客面前。

這刺客已經在細微地顫抖,秦斂還是淡漠的口氣,“說了活,不說便和他一樣,說與不說?”

刺客抖得更明顯了,想了許久,牙一咬眼一閉索性不再去看秦斂,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秦斂也沒再多說一個字,眼風朝身後一掃,方才那兩個禁軍衛再次上前來,想要掰開這個刺客的嘴,奈何這刺客就是不張嘴,兩個禁軍衛也不廢話,找了根細棍直接撬開。

然後,秦斂拿著烙鐵隨意往嘴裏那麽一送……

“刺啦——”“啊啊——”

再換一根烙鐵,走到第三個跟前,還是只有短短一句話,“說與不說?”

第三個刺客是個女的,意志本就依舊快本摧毀得差不多了,她渾身都在劇烈顫抖,望著那近在眼前的通紅烙鐵,滴淚橫流,終於再也堅持不住了,奔潰放聲哀嚎,“我說……我說!!!”

秦斂很滿意,跳過她,拿著烙鐵走到第四個跟前。

第四個還在一臉憤怒震驚地看著第三個女刺客,一轉眼,烙鐵就到了他跟前,“說與不說?”

“滾!”

“刺啦——”“啊啊啊——”

再下一個,“說與不說?”

“……說!饒命我說!”

再下一個,“說與不說?”

“刺啦——”

……

不到短短半柱香的時間,十六個刺客,死了五個,剩下的是一個盡數選擇招供。

秦斂任務完成,也非常滿意這般結果,面色依舊是如來時一般,淡然不變,大約是動的有些多了,捂著傷口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在陳平的攙扶下,慢慢地往樓梯上走了上去。

刑堂的角落裏,望著三三兩兩倒地的屍體,趙韞憋著的呼吸終於放了出來,他以為他曾經為帝時已經夠狠了,沒想到……

這個男人就要是有多少本性被他遮掩起來了,叫人看不真切。

他擡眼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斂消失的背影,活脫脫就像是在看一個兇惡的鬼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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